第28章 嫉妒的暴君（1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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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嫉妒的暴君（1）
◎“任務目標陸離。”◎
雲落落在青帷馬車裏睜開眼睛。
珠簾輕晃, 翠紗軟幔。
這輛行駛的馬車裏除了雲落落之外，還坐著六位清麗動人的小美人。
這六位小美人令雲落落覺得陌生而又熟悉。陌生是因為她不認識她們，熟悉是因為她們的五官，都有幾分像自己。
只聽其中一個紅衣小美人臉色蒼白地問：“你們見過暮月公主的畫像嗎？咱們這些人之中, 究竟誰最像她？”
雲落落指尖微動, 暮月公主是她在第二個小說世界裏的公主封號。
綠衣美人道：“長得像又如何？暮月公主仙姿玉色, 我等蒲柳之姿，又如何能夠跟暮月公主相比呢？”
紫衣美人攥緊了手中的錦帕，臉色蒼白：“後宮佳麗三千人，三千都是暮月影。都說陛下恨暮月公主至極，不惜將她的屍骨埋在鄙穢汙濁的罪人樹下。可陛下若真的那麽恨暮月公主，又怎麽會派人拿著暮月公主的畫像, 全國搜羅跟暮月公主容貌相似之人進宮侍宴陪寢呢……”
藍衣美人眼神恐懼：“這三年來，無數美人因為跟暮月公主容貌相似而被送進宮中, 可那暴君卻一個封號都沒有給她們。聽說宮裏頭血流成河，白骨成山, 也不知道我們這些人可以活多久……”
雲落落微微蹙起了漂亮的眉。
看來這次時空沒有重啟, 而是往後推移了，現在的時間應當是她死後第三年。
雲落落正在沈思，腦海裏突然響起系統冰冷的聲音：“任務目標陸離。”
“傷害他、折磨他、羞辱他、激怒他、刺痛他、踐踏他、摧毀他……”
“讓他千瘡百孔的心……”
“因為你, 再也無法愈合。”
雲落落緩緩闔上了雙眸。
陸離的那張漂亮讓人心驚的臉龐，緩緩地浮現在了她的眼前。
五采爭勝, 流漫陸離。
陸離的容貌，便如同他的名字那般，光彩奪目, 精致漂亮, 妖冶昳麗。
讓人無法挪開眼睛。
前世關於陸離的記憶, 猶如湖心裏被石子揉碎的月光，在雲落落的腦海裏，漾開了一圈又一圈清淺的漣漪。
支離破碎，瀲灩靡麗。
雲落落蒼白的手指，輕輕地攥緊。
十九歲以前，陸離是她的面首。
十九歲以後，她是陸離掌心裏的玩物。
.
當年，雲落落在蕭曜懷裏咽氣之後，很快就被系統傳送到第二個世界。
第二個世界的主角是陸離。
陸離是罪臣之子，顛沛流離之下，成為順陽公主府裏豢養的面首。
陸離容貌昳麗，冰肌玉骨。因為性格清傲，不願侍寢，所以用銀剪刀劃破了自己的臉，最後被順陽公主趕出了公主府，終其一生都是個處男。
恰逢天下大亂，群雄並起。
陸離踩著屍山血海，一步步朝著權利之巔的最高峰爬去。
無數人嘲笑他、羞辱他、看不起他，用他卑賤的身份諷刺他，用他被毀的容顏打擊他。但陸離卻無數次將仇敵們的身體狠狠撕碎，剝皮剔骨，剜心割舌，梟首懸屍，血洗宮殿，焚城煮酒……
教天下人再也不敢出聲議論他。
最終，陸離踩著屍山血海登基為帝。
帝國從此籠罩在陸離的陰影之下。
直到世界坍塌潰滅。
時空管理局派來雲落落來拯救世界。
.
雲落落的新身份是暮月公主。
她是順陽公主的妹妹。
如今昏君當政，與公主禍亂宮闈，這個朝代十分荒淫。皇帝豢養男寵，公主豢養面首，這些男寵和面首在朝為官，整個王朝都被他們搞得烏煙瘴氣，哀鴻遍野，民不聊生。
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，雲落落就跑去順陽公主府裏，用全部家當買走了即將要在夜裏侍寢的陸離。
當時陸離正站在海棠花樹下，背對著雲落落，手中拿著銀剪刀，給海棠花樹修剪多餘的花枝，身姿如玉，飄渺如仙。
原著裏，順陽公主就是今天第一次安排陸離侍寢，結果陸離寧死不從，用那把給海棠花樹裁剪花枝的剪刀自毀容顏。
雲落落忍不住低聲喚了他一聲。
“陸離。”
陸離聽到後面傳來聲音，頓了頓，放下修剪花枝的銀剪刀，緩緩回過頭來。
清風驟起，粉色的海棠花瓣，拂過少年白皙幹凈的臉龐，落到了少年的肩上。
花瓣散落在少年的腳邊。
在紛紛的花雨裏，雲落落看到了陸離的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白皙臉龐。
少年烏發雪膚，冰肌玉骨，一張漂亮得毫無瑕疵的精致臉龐，跟原著裏那個陰冷嗜殺的毀容暴君，判若兩人。
他身上散發著一種清冷破碎的美感。
少年擡起一雙漆黑瀲灩的鳳眸。
眼底沒有任何溫度。
“你是誰？”
雲落落將被清風吹得淩亂的青絲拂到了耳後，一雙澄瑩秀澈的杏眸裏，帶著幹凈而皎潔的笑容。
“我是帶你回家的人。”
她將陸離帶上馬車，接他回府。
陸離身姿挺拔，瘦弱纖細，蜷縮在馬車的角落。
雲落落能夠察覺到陸離對她的戒備，為了讓他安心，雲落落向他保證。
“你放心，我絕對不會讓你侍寢。”
陸離望著她，漆黑瀲灩的鳳眸裏含著警惕。
“那公主為何要帶奴回府？”
雲落落眨了眨眼：“唉，還不是因為姐姐們全都在府中豢養漂亮的小面首，我若是不也養一個，那豈不是很沒有面子。”
陸離用看廢物的眼神望著雲落落。
雲落落側過小臉，假裝沒有發現他眼中的輕視。
陸離七歲來到順陽公主府，被順陽公主當做低賤的孌童一樣豢養。順陽公主三十八歲，府中養了八十多個面首。他每日被順陽公主餵食軟骨散，身子早就被順陽養廢了，力氣比女人還小，沒有辦法執劍，只能拿著銀剪刀修剪一下花枝。
他喜歡修剪花枝時的感覺。
剪去病枝弱枝能夠令他感到快樂。
陸離在順陽公主府裏被豢養時，曾經嘗試過逃跑，但他最終卻還是因為體力不支，被順陽公主派人捉回了公主府。
他因此受到了嚴厲的刑罰。順陽公主每日都要抽他三十鞭，這種特殊的刑鞭，不會在面首的身上留下任何傷痕，但痛楚和恥辱感卻並沒有因此而遞減過分毫……
陸離以為這一生都要如同豬狗般茍活，直到十五歲那年，他遇到了雲落落。
她將他帶回暮月公主府，像一道明媚的天光，照亮了他漆黑冰冷的世界。
雲落落每日餵他十全大補湯，無數珍貴藥材，養好了他柔弱不堪的身體。
雲落落找來名師先生教他識文斷字，讓他漫讀史冊古籍，通曉謀略兵法。
雲落落找來劍術無雙的劍客，授他武功絕學，教他無上心法，讓他睥睨天下。
她予他錦衣華服，給他尊嚴地位。
她知道他喜歡吃甜食，所以紆尊降貴，親自下廚做糕點送給他。
她知道他喜歡海棠花，所以在公主府裏種滿了粉艷的垂絲海棠討他歡心。
她知道他喜歡夜明珠，所以收集了一百多顆夜明珠，全都堆在他的屋子裏。
整個公主府都知道雲落落有多喜歡陸離。
陸離皺一下眉頭，雲落落都要紅著眼睛，悶悶不樂，難過好幾天。
午後的暖陽落在粉艷的海棠林上，清風裏拂來濃郁的花香。
陸離眼皮半垂，懶散閑適地坐在公主府的涼亭裏，穿著雲落落送的衣裳，吃著雲落落親手做的芙蓉糕，望著庭院裏雲落落種下的海棠花林，聽著雲落落在耳畔嬌聲軟語地問：“唉，我第一次養面首，不知道該怎麽養，你多擔待些。這個糕點做得怎麽樣？你可還喜歡？若是不喜歡，我下次再換別的花樣重新給你做……”
人非草木，孰能無情。
陸離垂下了纖長濃黑的鴉睫。
“我喜歡。”
夜裏風清月白，花濃露香。
雲落落洗漱完畢後，穿著單薄的寢衣回到寢殿，剛掀開輕紗床幔準備就寢。
呼吸驀地一滯。
陸離躺在她的床帳裏。
清冷美麗的少年，薄衫半解，露出瑩白如玉的肌膚，他黑睫半垂，神色慵懶地靠在她的床榻上，墨發散落在玉肩。
寢殿裏昏暗的燈火，將少年白皙如雪冰肌玉骨的身體，照得如同明珠軟玉一般細膩柔潤，綻放出細膩誘人的光澤。
陸離把玩著指尖的衣帶。
他緩緩地擡起漆黑瀲灩的鳳眸。
聲音低沈如同清泉玉石。
“過來。”
雲落落腦袋發昏，怔怔地走了過去。
她的身體被陸離壓在軟塌上。
少年低頭，將她的雙手舉高過頭頂。
紅唇咬開了她身前的衣帶。
雲落落身上一冷，這才如夢方醒地推開身上的陸離，聲音顫抖得不像話。
“你、你在做什麽？”
少年擡起那張漂亮精致的臉。
他黑睫濃密，眼尾泛著淡淡的薄紅。
昏暗的燭火映在少年的臉上，將少年那雙漆黑瀲灩的鳳眸，照得如同幽潭紅蓮般妖冶魅惑，讓人忘記了呼吸。
他的語調輕緩而慵懶：“公主總是在討奴的歡心，奴也想討公主的歡心……”
雲落落怔在了原地。
陸離微微瞇起了狹長的鳳眸。
“公主不喜歡？”
錦帳低垂，燭火搖曳。
雲落落懵怔地望著眼前的陸離。
或許是陸離的面容太過精致漂亮。
或許是冬夜太過寒冷。
亦或是雲落落總是能從陸離望向她的墨眸裏找到蕭曜的影子……
雲落落驀地攥住陸離的衣襟，仰頭親了過去，濃睫輕顫：“我喜歡……”
月移花影，海棠枝重。
.
陸離從假面首變成了真面首。
兩人廝混到了一起。
陸離逐漸令雲落落淡忘了第一個世界裏被蕭曜背叛辜負的痛苦。
在春光明媚的世界裏，雲落落睜開了眼，月光是前所未有的皎潔，庭院中拂來垂絲海棠的濃香。
雲落落饜足地在陸離的懷裏睡去。
但月滿則虧，花盛則敗。
那夜，皇帝在宮中舉辦中秋宴。雲落落赴宴回來時，路過東市花街。她掀開車簾，看到路上游人如織，他們的手上都提著漂亮的花燈，燈火將黑夜映如白晝。
雲落落心中一動，想要買盞花燈送給陸離。她走下馬車，在小攤上選了盞漂亮的兔子燈，剛付完銀錢，便察覺到一道深邃而熟悉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。
雲落落回過頭。
在燈火闌珊的盡頭，她看到一位玄衣如墨的少年，臉上戴著神秘的白狐面具。他安靜地站在昏暗明滅花燈之下，目不轉睛地註視著她。
雲落落的魂魄像是突然被人攝住了。
她失神地走到少年的面前。
紅唇輕顫，喚出了他的名字。
“阿曜……”
燈火通明，街市花燈交相輝映。
在游人如織的花市燈架下，玄衣少年緩緩拿下了覆在臉上的白狐臉面具。
露出陸離那張精致美麗的白皙臉龐。
昏黃的燈光，映在少年清冷漂亮的精致臉龐上，將他清冷如仙的面容，襯得越發的俊逸出塵，俊美到近乎於妖異。
陸離淡淡地皺起眉。
那張清冷漂亮的白皙臉龐上。
神色似乎有些不悅。
“阿曜是誰？”
雲落落臉上一楞，藏起眼中的難堪，眼神閃躲道：“你平日裏不都是只穿紅衣的嗎？今日怎麽突然改了性穿起玄衣？”
陸離目不轉睛地望著雲落落：“每日穿紅衣都穿得有些膩味了，想讓公主看些新花樣，怎麽？公主不喜歡嗎？”
“不喜歡。”
雲落落毫不猶豫道。
陸離清冷漂亮的臉一怔。
這是他第一次從雲落落的口中聽到不喜歡這三個字。他還以為自己不論做什麽樣的事，雲落落都會很喜歡。
正在楞神時，陸離聽到雲落落問。
“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
陸離掩下心中蕪雜紛亂的思緒，鴉睫低垂道：“奴想給公主買盞花燈。”
雲落落將手裏的花燈送給他，臉上浮起一個明媚的笑容，眼睛都彎成了月牙：“你看，我給你買了，看看喜歡嗎？”
陸離垂眸望去。
很快，唇畔浮起一個笑。
“喜歡。”
陸離接過雲落落手裏的花燈，雲落落帶著陸離沿著街市往前走。
兩人如同尋常那般在街上閑逛。
路上車水馬龍，香車滿路，清風拂來海棠花的濃香。
陸離手中提著花燈，突然擡起了纖濃漆黑的眼睫，望向身側的雲落落。
“是不是只有阿曜才可以穿玄衣？”
雲落落道：“陸離。”
陸離道：“嗯。”
雲落落停下腳步，擡眸望向他，認真說道：“以後不許再提這個名字。”
燈火輝映，流光瀲灩。
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認真跟他說話。
陸離的身體怔在了原地。
燈火照亮了少女的臉，纖濃的眼睫在她的眼瞼下，投下一層濃黑的陰影。
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。
許久，陸離才溫馴地垂下了濃睫。
“是，公主。”
後來，陸離再也沒有提過這個名字。
但雲落落卻不小心說出了口。
那日清晨，雲落落正在榻上酣睡，卻突然被人在帳中吻醒。雲落落睡得雙頰染上了嫣紅，貓兒一樣在他的親吻中撒嬌：“阿曜，讓我再睡一會兒……”
手腕驀地一痛，雲落落疼得睜開了眼睛，不滿地喚出那個名字。
“阿曜……”
但她卻陡然間止住了聲音。
因為陸離的臉驟然出現在她的眼前。
不是阿曜。
是陸離……
她這才驚覺自己喊錯了他的名字。
陸離雙眸陰鷙地望著她。
他薄唇緊抿，俊臉無聲地逼近她。
那雙漆黑幽暗的鳳眸。
像是凝結上了一層冰冷的寒霜。
“公主，阿曜是誰？”
他的聲音冰冷而幽涼，裏面裹著風雪的霜寒之意。
雲落落纖細的手腕被陸離攥在手心。
疼得她蹙起了漂亮的眉。
“你先放開我……”
“告訴我。”
陸離雙眸陰鷙地盯著她。
那雙幽寒的眸底逐漸染上了猩紅。
“我是不是阿曜的替身？”
在那個東窗事發的明媚清晨。
陸離從“奴”變成了“我”。
滿腔的嫉妒令他無視了尊卑等級。
雲落落的手腕被陸離捏在手裏，腕骨疼得像是快要被他生生捏碎了，眼淚都疼得溢了出來，沾到了濃密的眼睫上。
“你給我放手……”
“回答我。”
陸離的臉色蒼白冰冷，那雙漆黑幽暗的眸底，逐漸漫開猩紅的血色。
他用力地一拽。
將少女困在他的懷裏。
他雙目猩紅，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。
“公主是不是在把我當替身？”
雲落落纖細白皙的手腕，被陸離死死攥在手心裏，腕骨像是快要被陸離生生捏碎一樣，疼得她渾身都在戰栗。
她被陸離逼得快要喘不過來。
那時候，在雲落落的心中只有被人拆穿私密心事的羞恥和難堪。
她無暇顧及一顆纖細敏感的心。
雲落落濕紅著雙眼，驀地揚起一張淚盈於睫的小臉，口不擇言地說道：“是又如何？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我？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，而你只不過是一個卑賤低微的面首！我想把你當什麽就當什麽！”
那瞬間，少年清冷的臉上血色褪盡。
緩緩松開了雲落落的手。
他終於想明白了這一切，為何雲落落會無緣無故地對他這麽好？為何雲落落望向他的眼神總是帶著懷念和距離？
為何她望向他的眼神總像是穿透了他的身體，在看另外一個男人的靈魂。
原來他是阿曜的替身。
原來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替身……
雲落落趁著陸離正在怔忪的時侯，伸手狠狠地推開了陸離的身體。
少年被她推得狼狽地倒在榻上。
青絲散落在肩頭。
陸離擡起一張蒼白冰冷的臉。
那雙漆黑幽暗的鳳眸裏染著血紅。
“公主有沒有愛過我？”
少年聲音沙啞，雙眸猩紅。
雲落落濃密的黑睫上還沾著淚水。
她縮在床帳的角落，捧著那只快要被碾碎的手腕，渾身都在戰栗。
她擡起一張蒼白秀麗的臉龐。
“從未。”
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陰冷可怕，眼底血色翻湧滔天，神色近乎瘋魔。
有那麽一個瞬間，雲落落以為陸離想要親手掐死自己，她甚至做好了赴死的準備。
月光任務者只有在死亡後才能判定任務是否成功，如今東窗事發，陸離對她的月光值已經不可能再繼續增加了。
不如死在這個瞬間，雲落落緩緩閉上眼睛，等待陸離對自己動手，但她卻只等來一聲低笑。
雲落落睜開了含淚的眼睛。
陸離望向雲落落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幽寒，帶著痛恨和諷刺。
“多謝公主賜教。”
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主府。
雲落落癱坐在床榻上，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膝蓋，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，抱住不斷顫抖的雙肩，發出後悔難過的低泣聲。
陸離、蕭曜、月光任務……
她把一切都搞砸了。
.
陸離叛出暮月公主府。
一年後，陸離殺回洛京。
原著裏陸離三年後才殺回來，當時他跟定北侯以淮河為界，南北對峙僵持了近兩年，最終擊潰定北侯，自立為帝。
但是現在，陸離直接投靠了定北侯，接管北軍，提前兩年回到了洛京。
陸離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，擁立定北侯為新帝，被新帝封為寰天大將軍。
前朝皇帝被定北侯梟首示眾，皇子們被五馬分屍，昔日金尊玉貴的公主們，即將被發配到東街教坊司為妓。許多公主不願去教坊司受辱，所以刎頸自戕。其中就包括陸離的死敵順陽公主。
夜涼如水，暮月公主府燈火通明。
新帝的旨意已經下來，明日宮裏就會派人將雲落落跟其他公主押去教坊司。
“公主去求求離公子吧，”侍女勸雲落落，“離公子當年那麽喜歡公主，現在他被封為寰天大將軍，位高權重，一手遮天。有他在，新帝就絕對不敢動公主。”
雲落落神色黯然，侍女根本就不知道當年陸離叛府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。
她早就跟陸離撕破臉了。
另外一個侍女道：“離公子回京之後沒有另外建府，而是直接住進了咱們暮月公主府，他定然也是在等公主去求他。”
雲落落緩緩掐緊了手心。
陸離真的在等她去求他嗎？
月光任務失敗之後，任務者就會被系統抹殺，如今她跟陸離鬧成這樣，月光任務一定沒有完成。所以擺在雲落落面前的只有兩條路，要麽自刎被系統抹殺。
要麽就去求陸離……
雲落落怕死，所以她選擇第二條路。
暮月公主府幽靜的跨院。
陸離以前當面首的時候就住在這裏，而今成為寰天大將軍之後，他也依舊住進了這裏，只不過門口卻有重兵把守。
“我想見將軍。”
雲落落原本以為這些官兵會攔住她，卻不想他們竟讓她進去了。
官兵恭敬帶路：“公主這邊請。”
雲落落跟在官兵身後，路過種滿海棠花的庭院，走進了燈火通明的屋子。
她能感覺到官兵對她恭謹的態度。
朱漆木門在她身後緩緩闔上。
雲落落眼睫輕顫，臉上如同火燒般一陣難堪，或許今夜公主府裏所有的人，都知道她要在今夜向陸離自薦枕席。
燭光瀲灩，蟬聲寂寥。
陸離正在坐在青玉桌案前看兵書。
雲落落強忍著難堪的心情，緩緩走到青玉桌案前，屈膝跪在陸離的腳下。
“求將軍救救我……”
陸離神色淡漠，翻過手中的書卷。
冰冷的聲音比秋風還要幽涼。
“公主拿什麽求我？”
昔日可以俯視的面首，如今卻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將軍，對她冷漠無情。
一年的時間，令過去那個清冷漂亮的少年，褪去了青澀和稚嫩，容貌變得更加冰冷沈穩，眉眼之間全是清冽的寒意。
他沒有將目光落在雲落落的身上。
雲落落咬住紅唇，攥住衣帶的手指在輕輕發顫，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在昏暗的燭光下，少女顫抖著褪去了身上的衣裙，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膚。
她纖長濃密的黑睫在不住地輕顫。
泛紅的身軀在燭光下戰栗。
“求將軍垂憐……”
陸離從書卷中擡起漆黑的眸。
他的眸底是毫不掩飾的冰冷和嘲諷。
“原來公主也不過如此。”
男人的語氣像是冬日裏的霜雪。
他眼底的譏諷刺痛了雲落落。
但這一切才剛剛開始。
那個夜裏，雲落落被陸離困在榻上肆意索取，哭得嗓子都啞了，她終於明白了肆無忌憚的男人，究竟有多可怕。
.
十九歲以前，陸離是她的面首。
十九歲以後，她是陸離掌心裏的玩物。
雲落落用自己的身體換來陸離對她的庇護，她不用如同其他亡國公主那般發配至教坊司受辱，撿回了一條小命。
陸離將公主府變成了他的將軍府，將雲落落當做金絲雀一樣，錦衣玉食地豢養在將軍府裏。府中的人依舊尊稱雲落落為公主，她每日吃的都是珍饈美饌，穿得都是上好的織雲錦，但她卻失去了自由，失去了尊嚴，只能安眠在他的手掌心。
.
這日午後，雲落落正在將軍府裏的涼亭小憩，突然聽到一陣吵鬧的聲音。
“公主，您不來闖進來……”
“知道本宮是公主你還敢攔本宮？信不信本宮讓父皇砍了你的腦袋？！”
隨著佩環瓔珞撞擊的聲音，一陣濃郁的香風襲來，雲落落睡眼惺忪地醒過來，她看到一個雍容華貴的紅衣少女。
來人正是劉靈娥。
劉靈娥是定北侯嫡女，定北侯登基之後封她為靈珠公主，身份尊貴。她心悅陸離已久，得知陸離金屋藏嬌，於是妒火中燒地擅闖將軍府：“本宮倒是要看看，這金屋藏嬌的亡國公主能有多好看，竟然把離哥哥迷成那副神魂顛倒的模樣……”
劉靈娥話音剛落就看到了雲落落那張纖媚動人的臉，她的神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，三步走到雲落落面前，狠狠甩了她一巴掌：“果然是張禍國殃民的臉！”
雲落落白皙細嫩的臉龐上，很快浮起一個血紅的巴掌印，她慌亂地跪在地上。
“拜見公主殿下。”
她給陸離當了一年的玩物，傲骨早就被陸離一根根地碾碎了。
劉靈娥冷笑著拔下金簪，緩緩逼近雲落落的臉：“今日我便將你這臉毀了，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勾引我的離哥哥！”
雲落落濃睫輕顫，但卻不敢反抗。
她死死地閉上了眼睛。
耳畔卻突然傳來女人淒厲的尖叫。
雲落落驀地睜開了眼睛。
一根枯枝貫穿了劉靈娥的手掌，鮮紅的血液從白皙的手臂蜿蜒而下。
雲落落看到陸離寒著臉走進涼亭。
他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鐵青，神色陰鷙地望著劉靈娥。
“給我滾。”
“離哥哥……”
“再說一個字，我就殺了你。”
陸離冰冷陰鷙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感情。
劉靈娥流著眼淚，望向陸離的神色淒楚哀怨，捧著被枯枝貫穿鮮血橫流的手，哭著被侍女扶著離開了將軍府。
陸離雙眸猩紅地拽起地上的雲落落。
男人蒼白的手指攥得死緊。
“為何要跪她？”
雲落落的眼睫顫了顫。
她瑟縮畏怯地垂下了眼簾。
“她是公主。”
陸離望向雲落落的眼神極為陰沈。
蒼白的手指緩緩地收緊。
“你也是公主。”
雲落落眼睫一顫，看著自己的腳尖。
“我早就不是公主了。”
從雲落落跪在陸離腳下的那日起。
她就已經不是公主了。
夜裏，系統告訴雲落落：“劉靈娥就是陸離的天命女，他們會因為白月光的存在而頻繁發生爭吵，相互折磨二十年，流掉三個孩子，但最終喜結連理。”
盡管雲落落覺得陸離愛上劉靈娥這件事情令她覺得不可思議，但她卻還是相信了系統的話，因為這種劇情雲落落在虐文小說裏看過無數次……
虐戀情深，相愛相殺，歡喜冤家。
白月光註定會被天命女所取代。
沒過多久，將軍府裏便掛滿了紅綢。
院子裏張燈結彩，喧嘩熱鬧。
雲落落問：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侍女道：“將軍被陛下賜婚了，陛下讓將軍娶靈珠公主為妻……”
雲落落一時間怔在了原地。
侍女怯生生道：“公主，你說靈珠公主嫁進來之後，會不會趕我們走呀？”
雲落落茫然地搖了搖頭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陸離馬上要娶靈珠公主了，雲落落的身份變得更加尷尬起來。將軍府馬上就要迎來它真正的主人，這裏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。
雲落落做好了被掃地出門的準備。
但陸離卻遲遲沒有行動。
他還是像從前那樣，日夜歇在雲落落的屋子裏，望向雲落落的眼底總是充滿了冰冷和諷刺，他們之間很少交流。
雲落落也不想跟他說話。
陸離將婚期定在雲落落生辰那日。
雲落落心裏知道，陸離這是故意想要給她難堪，用婚期來羞辱她。
大婚前夕，陸離照例來到雲落落屋裏歇息，從背後抱住了雲落落的纖腰。
雲落落的身體已經很疲憊了，她知道這是即將油盡燈枯的狀態。
今晚子夜一過，她就會咽氣死亡。
陸離不喜歡強迫她，所以只要她拒絕他的話，陸離並不會拿她怎麽樣。
但雲落落卻沒有這麽做。
或許是外面的紅綢太過刺目了吧。
晃得她眼疼。
這些年，雲落落面對陸離的時候，心中總是覺得羞恥和難堪，她總在後悔當初不該招惹陸離，不該將月光任務做到陸離的床上，不該拿陸離當做蕭曜的替身……
不該玩弄他的感情。
但是給陸離當了一年的玩物之後，這些羞恥和難堪全都化作了幽怨。
雲落落輕咬著嫣紅的唇。
她固然有千錯萬錯，但她卻幫陸離逃過了原著裏自毀容顏的悲劇，可陸離卻將她視作掌心玩物，肆意掠奪索取。
如今陸離還要拋棄她，去娶另外一個女人，想到陸離明日要娶天命女，甚至要用擁抱過她的身體，去擁抱曾經傷害過她的女人，她的心中就沒來由的怨恨。
雲落落不知道她對陸離的月光任務有沒有成功，但她卻不想讓陸離這輩子好過。
錦帳低垂，燭火搖曳。
子時，在攀至最高峰的那個剎那。
雲落落的紅唇附在陸離耳畔。
一雙瀲灩的水眸帶著虛偽的愛意。
“陸離，我愛你。”
愛是這個世界上最怨毒的詛咒。
它比恨意更加冰冷，更加怨毒，更加淒厲。
她要陸離此生都會因為她的愛，而無法真正愛上另外一個女人。
陸離的眼眸微微地睜大。
那雙漆黑幽暗的眸底燃起微光。
然而下一秒。
一口鮮血噴在了陸離清冷漂亮的臉上。
陸離的黑睫驀地一顫，鮮紅的血液將陸離白皙的面容染臟。
他的臉色陡然間變得煞白如紙。
雲落落倒下之前，聽到陸離驚痛失措的聲音。
“公主……”
在那個鮮血彌漫的夜晚。
陸離從青雲之巔，跌進了無間地獄。
.
轆轆而行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，外面傳來車夫恭敬的聲音。
“小主們，皇宮到了。”
雲落落緩緩睜開了清明的眼眸。
作者有話說：
備註：“五采爭勝，流漫陸離。”出自《淮南子》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陸離：輪到我了嗎？
蕭曜：跪好吧你！
雲落落：不要自己跟自己吵架……
唉，今天這本書在夾子上血撲了，我太難過了。
還有九個世界要寫，這一撲得撲好久。
感覺那些棄文的讀者們比較想看虐渣打臉踩垃圾。
但我對踩垃圾沒有任何興趣，我看到垃圾就想直接殺死，比如第一個世界裏的太子、端王、乾德帝、蕭桓、勇康伯之子……
我完全不想讓垃圾出現在我的餐桌上。
我想換個書名，《十個暴君和白月光破鏡重圓了》這個書名怎麽樣？文案我也想換成直給文案，避免被當做虐渣打臉爽文……
這本書後面的世界全都是甜文，想看刀的小天使也可以棄文了。
因為落落已經知道了時空管理局的陰謀。
她不可能再瞎刀了。
希望這本書最後留下來的都是愛看破鏡重圓甜文的小天使。
你們放心，只要還有一個讀者願意看，我就一定會努力寫完這本。
唉，我要繼續哭著去碼字了，今天太難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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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“任務目標陸離。”◎
雲落落在青帷馬車裏睜開眼睛。
珠簾輕晃, 翠紗軟幔。
這輛行駛的馬車裏除了雲落落之外，還坐著六位清麗動人的小美人。
這六位小美人令雲落落覺得陌生而又熟悉。陌生是因為她不認識她們，熟悉是因為她們的五官，都有幾分像自己。
只聽其中一個紅衣小美人臉色蒼白地問：“你們見過暮月公主的畫像嗎？咱們這些人之中, 究竟誰最像她？”
雲落落指尖微動, 暮月公主是她在第二個小說世界裏的公主封號。
綠衣美人道：“長得像又如何？暮月公主仙姿玉色, 我等蒲柳之姿，又如何能夠跟暮月公主相比呢？”
紫衣美人攥緊了手中的錦帕，臉色蒼白：“後宮佳麗三千人，三千都是暮月影。都說陛下恨暮月公主至極，不惜將她的屍骨埋在鄙穢汙濁的罪人樹下。可陛下若真的那麽恨暮月公主，又怎麽會派人拿著暮月公主的畫像, 全國搜羅跟暮月公主容貌相似之人進宮侍宴陪寢呢……”
藍衣美人眼神恐懼：“這三年來，無數美人因為跟暮月公主容貌相似而被送進宮中, 可那暴君卻一個封號都沒有給她們。聽說宮裏頭血流成河，白骨成山, 也不知道我們這些人可以活多久……”
雲落落微微蹙起了漂亮的眉。
看來這次時空沒有重啟, 而是往後推移了，現在的時間應當是她死後第三年。
雲落落正在沈思，腦海裏突然響起系統冰冷的聲音：“任務目標陸離。”
“傷害他、折磨他、羞辱他、激怒他、刺痛他、踐踏他、摧毀他……”
“讓他千瘡百孔的心……”
“因為你, 再也無法愈合。”
雲落落緩緩闔上了雙眸。
陸離的那張漂亮讓人心驚的臉龐，緩緩地浮現在了她的眼前。
五采爭勝, 流漫陸離。
陸離的容貌，便如同他的名字那般，光彩奪目, 精致漂亮, 妖冶昳麗。
讓人無法挪開眼睛。
前世關於陸離的記憶, 猶如湖心裏被石子揉碎的月光，在雲落落的腦海裏，漾開了一圈又一圈清淺的漣漪。
支離破碎，瀲灩靡麗。
雲落落蒼白的手指，輕輕地攥緊。
十九歲以前，陸離是她的面首。
十九歲以後，她是陸離掌心裏的玩物。
.
當年，雲落落在蕭曜懷裏咽氣之後，很快就被系統傳送到第二個世界。
第二個世界的主角是陸離。
陸離是罪臣之子，顛沛流離之下，成為順陽公主府裏豢養的面首。
陸離容貌昳麗，冰肌玉骨。因為性格清傲，不願侍寢，所以用銀剪刀劃破了自己的臉，最後被順陽公主趕出了公主府，終其一生都是個處男。
恰逢天下大亂，群雄並起。
陸離踩著屍山血海，一步步朝著權利之巔的最高峰爬去。
無數人嘲笑他、羞辱他、看不起他，用他卑賤的身份諷刺他，用他被毀的容顏打擊他。但陸離卻無數次將仇敵們的身體狠狠撕碎，剝皮剔骨，剜心割舌，梟首懸屍，血洗宮殿，焚城煮酒……
教天下人再也不敢出聲議論他。
最終，陸離踩著屍山血海登基為帝。
帝國從此籠罩在陸離的陰影之下。
直到世界坍塌潰滅。
時空管理局派來雲落落來拯救世界。
.
雲落落的新身份是暮月公主。
她是順陽公主的妹妹。
如今昏君當政，與公主禍亂宮闈，這個朝代十分荒淫。皇帝豢養男寵，公主豢養面首，這些男寵和面首在朝為官，整個王朝都被他們搞得烏煙瘴氣，哀鴻遍野，民不聊生。
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，雲落落就跑去順陽公主府裏，用全部家當買走了即將要在夜裏侍寢的陸離。
當時陸離正站在海棠花樹下，背對著雲落落，手中拿著銀剪刀，給海棠花樹修剪多餘的花枝，身姿如玉，飄渺如仙。
原著裏，順陽公主就是今天第一次安排陸離侍寢，結果陸離寧死不從，用那把給海棠花樹裁剪花枝的剪刀自毀容顏。
雲落落忍不住低聲喚了他一聲。
“陸離。”
陸離聽到後面傳來聲音，頓了頓，放下修剪花枝的銀剪刀，緩緩回過頭來。
清風驟起，粉色的海棠花瓣，拂過少年白皙幹凈的臉龐，落到了少年的肩上。
花瓣散落在少年的腳邊。
在紛紛的花雨裏，雲落落看到了陸離的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白皙臉龐。
少年烏發雪膚，冰肌玉骨，一張漂亮得毫無瑕疵的精致臉龐，跟原著裏那個陰冷嗜殺的毀容暴君，判若兩人。
他身上散發著一種清冷破碎的美感。
少年擡起一雙漆黑瀲灩的鳳眸。
眼底沒有任何溫度。
“你是誰？”
雲落落將被清風吹得淩亂的青絲拂到了耳後，一雙澄瑩秀澈的杏眸裏，帶著幹凈而皎潔的笑容。
“我是帶你回家的人。”
她將陸離帶上馬車，接他回府。
陸離身姿挺拔，瘦弱纖細，蜷縮在馬車的角落。
雲落落能夠察覺到陸離對她的戒備，為了讓他安心，雲落落向他保證。
“你放心，我絕對不會讓你侍寢。”
陸離望著她，漆黑瀲灩的鳳眸裏含著警惕。
“那公主為何要帶奴回府？”
雲落落眨了眨眼：“唉，還不是因為姐姐們全都在府中豢養漂亮的小面首，我若是不也養一個，那豈不是很沒有面子。”
陸離用看廢物的眼神望著雲落落。
雲落落側過小臉，假裝沒有發現他眼中的輕視。
陸離七歲來到順陽公主府，被順陽公主當做低賤的孌童一樣豢養。順陽公主三十八歲，府中養了八十多個面首。他每日被順陽公主餵食軟骨散，身子早就被順陽養廢了，力氣比女人還小，沒有辦法執劍，只能拿著銀剪刀修剪一下花枝。
他喜歡修剪花枝時的感覺。
剪去病枝弱枝能夠令他感到快樂。
陸離在順陽公主府裏被豢養時，曾經嘗試過逃跑，但他最終卻還是因為體力不支，被順陽公主派人捉回了公主府。
他因此受到了嚴厲的刑罰。順陽公主每日都要抽他三十鞭，這種特殊的刑鞭，不會在面首的身上留下任何傷痕，但痛楚和恥辱感卻並沒有因此而遞減過分毫……
陸離以為這一生都要如同豬狗般茍活，直到十五歲那年，他遇到了雲落落。
她將他帶回暮月公主府，像一道明媚的天光，照亮了他漆黑冰冷的世界。
雲落落每日餵他十全大補湯，無數珍貴藥材，養好了他柔弱不堪的身體。
雲落落找來名師先生教他識文斷字，讓他漫讀史冊古籍，通曉謀略兵法。
雲落落找來劍術無雙的劍客，授他武功絕學，教他無上心法，讓他睥睨天下。
她予他錦衣華服，給他尊嚴地位。
她知道他喜歡吃甜食，所以紆尊降貴，親自下廚做糕點送給他。
她知道他喜歡海棠花，所以在公主府裏種滿了粉艷的垂絲海棠討他歡心。
她知道他喜歡夜明珠，所以收集了一百多顆夜明珠，全都堆在他的屋子裏。
整個公主府都知道雲落落有多喜歡陸離。
陸離皺一下眉頭，雲落落都要紅著眼睛，悶悶不樂，難過好幾天。
午後的暖陽落在粉艷的海棠林上，清風裏拂來濃郁的花香。
陸離眼皮半垂，懶散閑適地坐在公主府的涼亭裏，穿著雲落落送的衣裳，吃著雲落落親手做的芙蓉糕，望著庭院裏雲落落種下的海棠花林，聽著雲落落在耳畔嬌聲軟語地問：“唉，我第一次養面首，不知道該怎麽養，你多擔待些。這個糕點做得怎麽樣？你可還喜歡？若是不喜歡，我下次再換別的花樣重新給你做……”
人非草木，孰能無情。
陸離垂下了纖長濃黑的鴉睫。
“我喜歡。”
夜裏風清月白，花濃露香。
雲落落洗漱完畢後，穿著單薄的寢衣回到寢殿，剛掀開輕紗床幔準備就寢。
呼吸驀地一滯。
陸離躺在她的床帳裏。
清冷美麗的少年，薄衫半解，露出瑩白如玉的肌膚，他黑睫半垂，神色慵懶地靠在她的床榻上，墨發散落在玉肩。
寢殿裏昏暗的燈火，將少年白皙如雪冰肌玉骨的身體，照得如同明珠軟玉一般細膩柔潤，綻放出細膩誘人的光澤。
陸離把玩著指尖的衣帶。
他緩緩地擡起漆黑瀲灩的鳳眸。
聲音低沈如同清泉玉石。
“過來。”
雲落落腦袋發昏，怔怔地走了過去。
她的身體被陸離壓在軟塌上。
少年低頭，將她的雙手舉高過頭頂。
紅唇咬開了她身前的衣帶。
雲落落身上一冷，這才如夢方醒地推開身上的陸離，聲音顫抖得不像話。
“你、你在做什麽？”
少年擡起那張漂亮精致的臉。
他黑睫濃密，眼尾泛著淡淡的薄紅。
昏暗的燭火映在少年的臉上，將少年那雙漆黑瀲灩的鳳眸，照得如同幽潭紅蓮般妖冶魅惑，讓人忘記了呼吸。
他的語調輕緩而慵懶：“公主總是在討奴的歡心，奴也想討公主的歡心……”
雲落落怔在了原地。
陸離微微瞇起了狹長的鳳眸。
“公主不喜歡？”
錦帳低垂，燭火搖曳。
雲落落懵怔地望著眼前的陸離。
或許是陸離的面容太過精致漂亮。
或許是冬夜太過寒冷。
亦或是雲落落總是能從陸離望向她的墨眸裏找到蕭曜的影子……
雲落落驀地攥住陸離的衣襟，仰頭親了過去，濃睫輕顫：“我喜歡……”
月移花影，海棠枝重。
.
陸離從假面首變成了真面首。
兩人廝混到了一起。
陸離逐漸令雲落落淡忘了第一個世界裏被蕭曜背叛辜負的痛苦。
在春光明媚的世界裏，雲落落睜開了眼，月光是前所未有的皎潔，庭院中拂來垂絲海棠的濃香。
雲落落饜足地在陸離的懷裏睡去。
但月滿則虧，花盛則敗。
那夜，皇帝在宮中舉辦中秋宴。雲落落赴宴回來時，路過東市花街。她掀開車簾，看到路上游人如織，他們的手上都提著漂亮的花燈，燈火將黑夜映如白晝。
雲落落心中一動，想要買盞花燈送給陸離。她走下馬車，在小攤上選了盞漂亮的兔子燈，剛付完銀錢，便察覺到一道深邃而熟悉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。
雲落落回過頭。
在燈火闌珊的盡頭，她看到一位玄衣如墨的少年，臉上戴著神秘的白狐面具。他安靜地站在昏暗明滅花燈之下，目不轉睛地註視著她。
雲落落的魂魄像是突然被人攝住了。
她失神地走到少年的面前。
紅唇輕顫，喚出了他的名字。
“阿曜……”
燈火通明，街市花燈交相輝映。
在游人如織的花市燈架下，玄衣少年緩緩拿下了覆在臉上的白狐臉面具。
露出陸離那張精致美麗的白皙臉龐。
昏黃的燈光，映在少年清冷漂亮的精致臉龐上，將他清冷如仙的面容，襯得越發的俊逸出塵，俊美到近乎於妖異。
陸離淡淡地皺起眉。
那張清冷漂亮的白皙臉龐上。
神色似乎有些不悅。
“阿曜是誰？”
雲落落臉上一楞，藏起眼中的難堪，眼神閃躲道：“你平日裏不都是只穿紅衣的嗎？今日怎麽突然改了性穿起玄衣？”
陸離目不轉睛地望著雲落落：“每日穿紅衣都穿得有些膩味了，想讓公主看些新花樣，怎麽？公主不喜歡嗎？”
“不喜歡。”
雲落落毫不猶豫道。
陸離清冷漂亮的臉一怔。
這是他第一次從雲落落的口中聽到不喜歡這三個字。他還以為自己不論做什麽樣的事，雲落落都會很喜歡。
正在楞神時，陸離聽到雲落落問。
“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
陸離掩下心中蕪雜紛亂的思緒，鴉睫低垂道：“奴想給公主買盞花燈。”
雲落落將手裏的花燈送給他，臉上浮起一個明媚的笑容，眼睛都彎成了月牙：“你看，我給你買了，看看喜歡嗎？”
陸離垂眸望去。
很快，唇畔浮起一個笑。
“喜歡。”
陸離接過雲落落手裏的花燈，雲落落帶著陸離沿著街市往前走。
兩人如同尋常那般在街上閑逛。
路上車水馬龍，香車滿路，清風拂來海棠花的濃香。
陸離手中提著花燈，突然擡起了纖濃漆黑的眼睫，望向身側的雲落落。
“是不是只有阿曜才可以穿玄衣？”
雲落落道：“陸離。”
陸離道：“嗯。”
雲落落停下腳步，擡眸望向他，認真說道：“以後不許再提這個名字。”
燈火輝映，流光瀲灩。
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認真跟他說話。
陸離的身體怔在了原地。
燈火照亮了少女的臉，纖濃的眼睫在她的眼瞼下，投下一層濃黑的陰影。
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。
許久，陸離才溫馴地垂下了濃睫。
“是，公主。”
後來，陸離再也沒有提過這個名字。
但雲落落卻不小心說出了口。
那日清晨，雲落落正在榻上酣睡，卻突然被人在帳中吻醒。雲落落睡得雙頰染上了嫣紅，貓兒一樣在他的親吻中撒嬌：“阿曜，讓我再睡一會兒……”
手腕驀地一痛，雲落落疼得睜開了眼睛，不滿地喚出那個名字。
“阿曜……”
但她卻陡然間止住了聲音。
因為陸離的臉驟然出現在她的眼前。
不是阿曜。
是陸離……
她這才驚覺自己喊錯了他的名字。
陸離雙眸陰鷙地望著她。
他薄唇緊抿，俊臉無聲地逼近她。
那雙漆黑幽暗的鳳眸。
像是凝結上了一層冰冷的寒霜。
“公主，阿曜是誰？”
他的聲音冰冷而幽涼，裏面裹著風雪的霜寒之意。
雲落落纖細的手腕被陸離攥在手心。
疼得她蹙起了漂亮的眉。
“你先放開我……”
“告訴我。”
陸離雙眸陰鷙地盯著她。
那雙幽寒的眸底逐漸染上了猩紅。
“我是不是阿曜的替身？”
在那個東窗事發的明媚清晨。
陸離從“奴”變成了“我”。
滿腔的嫉妒令他無視了尊卑等級。
雲落落的手腕被陸離捏在手裏，腕骨疼得像是快要被他生生捏碎了，眼淚都疼得溢了出來，沾到了濃密的眼睫上。
“你給我放手……”
“回答我。”
陸離的臉色蒼白冰冷，那雙漆黑幽暗的眸底，逐漸漫開猩紅的血色。
他用力地一拽。
將少女困在他的懷裏。
他雙目猩紅，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。
“公主是不是在把我當替身？”
雲落落纖細白皙的手腕，被陸離死死攥在手心裏，腕骨像是快要被陸離生生捏碎一樣，疼得她渾身都在戰栗。
她被陸離逼得快要喘不過來。
那時候，在雲落落的心中只有被人拆穿私密心事的羞恥和難堪。
她無暇顧及一顆纖細敏感的心。
雲落落濕紅著雙眼，驀地揚起一張淚盈於睫的小臉，口不擇言地說道：“是又如何？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我？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，而你只不過是一個卑賤低微的面首！我想把你當什麽就當什麽！”
那瞬間，少年清冷的臉上血色褪盡。
緩緩松開了雲落落的手。
他終於想明白了這一切，為何雲落落會無緣無故地對他這麽好？為何雲落落望向他的眼神總是帶著懷念和距離？
為何她望向他的眼神總像是穿透了他的身體，在看另外一個男人的靈魂。
原來他是阿曜的替身。
原來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替身……
雲落落趁著陸離正在怔忪的時侯，伸手狠狠地推開了陸離的身體。
少年被她推得狼狽地倒在榻上。
青絲散落在肩頭。
陸離擡起一張蒼白冰冷的臉。
那雙漆黑幽暗的鳳眸裏染著血紅。
“公主有沒有愛過我？”
少年聲音沙啞，雙眸猩紅。
雲落落濃密的黑睫上還沾著淚水。
她縮在床帳的角落，捧著那只快要被碾碎的手腕，渾身都在戰栗。
她擡起一張蒼白秀麗的臉龐。
“從未。”
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陰冷可怕，眼底血色翻湧滔天，神色近乎瘋魔。
有那麽一個瞬間，雲落落以為陸離想要親手掐死自己，她甚至做好了赴死的準備。
月光任務者只有在死亡後才能判定任務是否成功，如今東窗事發，陸離對她的月光值已經不可能再繼續增加了。
不如死在這個瞬間，雲落落緩緩閉上眼睛，等待陸離對自己動手，但她卻只等來一聲低笑。
雲落落睜開了含淚的眼睛。
陸離望向雲落落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幽寒，帶著痛恨和諷刺。
“多謝公主賜教。”
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主府。
雲落落癱坐在床榻上，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膝蓋，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，抱住不斷顫抖的雙肩，發出後悔難過的低泣聲。
陸離、蕭曜、月光任務……
她把一切都搞砸了。
.
陸離叛出暮月公主府。
一年後，陸離殺回洛京。
原著裏陸離三年後才殺回來，當時他跟定北侯以淮河為界，南北對峙僵持了近兩年，最終擊潰定北侯，自立為帝。
但是現在，陸離直接投靠了定北侯，接管北軍，提前兩年回到了洛京。
陸離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，擁立定北侯為新帝，被新帝封為寰天大將軍。
前朝皇帝被定北侯梟首示眾，皇子們被五馬分屍，昔日金尊玉貴的公主們，即將被發配到東街教坊司為妓。許多公主不願去教坊司受辱，所以刎頸自戕。其中就包括陸離的死敵順陽公主。
夜涼如水，暮月公主府燈火通明。
新帝的旨意已經下來，明日宮裏就會派人將雲落落跟其他公主押去教坊司。
“公主去求求離公子吧，”侍女勸雲落落，“離公子當年那麽喜歡公主，現在他被封為寰天大將軍，位高權重，一手遮天。有他在，新帝就絕對不敢動公主。”
雲落落神色黯然，侍女根本就不知道當年陸離叛府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。
她早就跟陸離撕破臉了。
另外一個侍女道：“離公子回京之後沒有另外建府，而是直接住進了咱們暮月公主府，他定然也是在等公主去求他。”
雲落落緩緩掐緊了手心。
陸離真的在等她去求他嗎？
月光任務失敗之後，任務者就會被系統抹殺，如今她跟陸離鬧成這樣，月光任務一定沒有完成。所以擺在雲落落面前的只有兩條路，要麽自刎被系統抹殺。
要麽就去求陸離……
雲落落怕死，所以她選擇第二條路。
暮月公主府幽靜的跨院。
陸離以前當面首的時候就住在這裏，而今成為寰天大將軍之後，他也依舊住進了這裏，只不過門口卻有重兵把守。
“我想見將軍。”
雲落落原本以為這些官兵會攔住她，卻不想他們竟讓她進去了。
官兵恭敬帶路：“公主這邊請。”
雲落落跟在官兵身後，路過種滿海棠花的庭院，走進了燈火通明的屋子。
她能感覺到官兵對她恭謹的態度。
朱漆木門在她身後緩緩闔上。
雲落落眼睫輕顫，臉上如同火燒般一陣難堪，或許今夜公主府裏所有的人，都知道她要在今夜向陸離自薦枕席。
燭光瀲灩，蟬聲寂寥。
陸離正在坐在青玉桌案前看兵書。
雲落落強忍著難堪的心情，緩緩走到青玉桌案前，屈膝跪在陸離的腳下。
“求將軍救救我……”
陸離神色淡漠，翻過手中的書卷。
冰冷的聲音比秋風還要幽涼。
“公主拿什麽求我？”
昔日可以俯視的面首，如今卻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將軍，對她冷漠無情。
一年的時間，令過去那個清冷漂亮的少年，褪去了青澀和稚嫩，容貌變得更加冰冷沈穩，眉眼之間全是清冽的寒意。
他沒有將目光落在雲落落的身上。
雲落落咬住紅唇，攥住衣帶的手指在輕輕發顫，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在昏暗的燭光下，少女顫抖著褪去了身上的衣裙，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膚。
她纖長濃密的黑睫在不住地輕顫。
泛紅的身軀在燭光下戰栗。
“求將軍垂憐……”
陸離從書卷中擡起漆黑的眸。
他的眸底是毫不掩飾的冰冷和嘲諷。
“原來公主也不過如此。”
男人的語氣像是冬日裏的霜雪。
他眼底的譏諷刺痛了雲落落。
但這一切才剛剛開始。
那個夜裏，雲落落被陸離困在榻上肆意索取，哭得嗓子都啞了，她終於明白了肆無忌憚的男人，究竟有多可怕。
.
十九歲以前，陸離是她的面首。
十九歲以後，她是陸離掌心裏的玩物。
雲落落用自己的身體換來陸離對她的庇護，她不用如同其他亡國公主那般發配至教坊司受辱，撿回了一條小命。
陸離將公主府變成了他的將軍府，將雲落落當做金絲雀一樣，錦衣玉食地豢養在將軍府裏。府中的人依舊尊稱雲落落為公主，她每日吃的都是珍饈美饌，穿得都是上好的織雲錦，但她卻失去了自由，失去了尊嚴，只能安眠在他的手掌心。
.
這日午後，雲落落正在將軍府裏的涼亭小憩，突然聽到一陣吵鬧的聲音。
“公主，您不來闖進來……”
“知道本宮是公主你還敢攔本宮？信不信本宮讓父皇砍了你的腦袋？！”
隨著佩環瓔珞撞擊的聲音，一陣濃郁的香風襲來，雲落落睡眼惺忪地醒過來，她看到一個雍容華貴的紅衣少女。
來人正是劉靈娥。
劉靈娥是定北侯嫡女，定北侯登基之後封她為靈珠公主，身份尊貴。她心悅陸離已久，得知陸離金屋藏嬌，於是妒火中燒地擅闖將軍府：“本宮倒是要看看，這金屋藏嬌的亡國公主能有多好看，竟然把離哥哥迷成那副神魂顛倒的模樣……”
劉靈娥話音剛落就看到了雲落落那張纖媚動人的臉，她的神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，三步走到雲落落面前，狠狠甩了她一巴掌：“果然是張禍國殃民的臉！”
雲落落白皙細嫩的臉龐上，很快浮起一個血紅的巴掌印，她慌亂地跪在地上。
“拜見公主殿下。”
她給陸離當了一年的玩物，傲骨早就被陸離一根根地碾碎了。
劉靈娥冷笑著拔下金簪，緩緩逼近雲落落的臉：“今日我便將你這臉毀了，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勾引我的離哥哥！”
雲落落濃睫輕顫，但卻不敢反抗。
她死死地閉上了眼睛。
耳畔卻突然傳來女人淒厲的尖叫。
雲落落驀地睜開了眼睛。
一根枯枝貫穿了劉靈娥的手掌，鮮紅的血液從白皙的手臂蜿蜒而下。
雲落落看到陸離寒著臉走進涼亭。
他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鐵青，神色陰鷙地望著劉靈娥。
“給我滾。”
“離哥哥……”
“再說一個字，我就殺了你。”
陸離冰冷陰鷙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感情。
劉靈娥流著眼淚，望向陸離的神色淒楚哀怨，捧著被枯枝貫穿鮮血橫流的手，哭著被侍女扶著離開了將軍府。
陸離雙眸猩紅地拽起地上的雲落落。
男人蒼白的手指攥得死緊。
“為何要跪她？”
雲落落的眼睫顫了顫。
她瑟縮畏怯地垂下了眼簾。
“她是公主。”
陸離望向雲落落的眼神極為陰沈。
蒼白的手指緩緩地收緊。
“你也是公主。”
雲落落眼睫一顫，看著自己的腳尖。
“我早就不是公主了。”
從雲落落跪在陸離腳下的那日起。
她就已經不是公主了。
夜裏，系統告訴雲落落：“劉靈娥就是陸離的天命女，他們會因為白月光的存在而頻繁發生爭吵，相互折磨二十年，流掉三個孩子，但最終喜結連理。”
盡管雲落落覺得陸離愛上劉靈娥這件事情令她覺得不可思議，但她卻還是相信了系統的話，因為這種劇情雲落落在虐文小說裏看過無數次……
虐戀情深，相愛相殺，歡喜冤家。
白月光註定會被天命女所取代。
沒過多久，將軍府裏便掛滿了紅綢。
院子裏張燈結彩，喧嘩熱鬧。
雲落落問：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侍女道：“將軍被陛下賜婚了，陛下讓將軍娶靈珠公主為妻……”
雲落落一時間怔在了原地。
侍女怯生生道：“公主，你說靈珠公主嫁進來之後，會不會趕我們走呀？”
雲落落茫然地搖了搖頭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陸離馬上要娶靈珠公主了，雲落落的身份變得更加尷尬起來。將軍府馬上就要迎來它真正的主人，這裏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。
雲落落做好了被掃地出門的準備。
但陸離卻遲遲沒有行動。
他還是像從前那樣，日夜歇在雲落落的屋子裏，望向雲落落的眼底總是充滿了冰冷和諷刺，他們之間很少交流。
雲落落也不想跟他說話。
陸離將婚期定在雲落落生辰那日。
雲落落心裏知道，陸離這是故意想要給她難堪，用婚期來羞辱她。
大婚前夕，陸離照例來到雲落落屋裏歇息，從背後抱住了雲落落的纖腰。
雲落落的身體已經很疲憊了，她知道這是即將油盡燈枯的狀態。
今晚子夜一過，她就會咽氣死亡。
陸離不喜歡強迫她，所以只要她拒絕他的話，陸離並不會拿她怎麽樣。
但雲落落卻沒有這麽做。
或許是外面的紅綢太過刺目了吧。
晃得她眼疼。
這些年，雲落落面對陸離的時候，心中總是覺得羞恥和難堪，她總在後悔當初不該招惹陸離，不該將月光任務做到陸離的床上，不該拿陸離當做蕭曜的替身……
不該玩弄他的感情。
但是給陸離當了一年的玩物之後，這些羞恥和難堪全都化作了幽怨。
雲落落輕咬著嫣紅的唇。
她固然有千錯萬錯，但她卻幫陸離逃過了原著裏自毀容顏的悲劇，可陸離卻將她視作掌心玩物，肆意掠奪索取。
如今陸離還要拋棄她，去娶另外一個女人，想到陸離明日要娶天命女，甚至要用擁抱過她的身體，去擁抱曾經傷害過她的女人，她的心中就沒來由的怨恨。
雲落落不知道她對陸離的月光任務有沒有成功，但她卻不想讓陸離這輩子好過。
錦帳低垂，燭火搖曳。
子時，在攀至最高峰的那個剎那。
雲落落的紅唇附在陸離耳畔。
一雙瀲灩的水眸帶著虛偽的愛意。
“陸離，我愛你。”
愛是這個世界上最怨毒的詛咒。
它比恨意更加冰冷，更加怨毒，更加淒厲。
她要陸離此生都會因為她的愛，而無法真正愛上另外一個女人。
陸離的眼眸微微地睜大。
那雙漆黑幽暗的眸底燃起微光。
然而下一秒。
一口鮮血噴在了陸離清冷漂亮的臉上。
陸離的黑睫驀地一顫，鮮紅的血液將陸離白皙的面容染臟。
他的臉色陡然間變得煞白如紙。
雲落落倒下之前，聽到陸離驚痛失措的聲音。
“公主……”
在那個鮮血彌漫的夜晚。
陸離從青雲之巔，跌進了無間地獄。
.
轆轆而行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，外面傳來車夫恭敬的聲音。
“小主們，皇宮到了。”
雲落落緩緩睜開了清明的眼眸。
作者有話說：
備註：“五采爭勝，流漫陸離。”出自《淮南子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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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離：輪到我了嗎？
蕭曜：跪好吧你！
雲落落：不要自己跟自己吵架……
唉，今天這本書在夾子上血撲了，我太難過了。
還有九個世界要寫，這一撲得撲好久。
感覺那些棄文的讀者們比較想看虐渣打臉踩垃圾。
但我對踩垃圾沒有任何興趣，我看到垃圾就想直接殺死，比如第一個世界裏的太子、端王、乾德帝、蕭桓、勇康伯之子……
我完全不想讓垃圾出現在我的餐桌上。
我想換個書名，《十個暴君和白月光破鏡重圓了》這個書名怎麽樣？文案我也想換成直給文案，避免被當做虐渣打臉爽文……
這本書後面的世界全都是甜文，想看刀的小天使也可以棄文了。
因為落落已經知道了時空管理局的陰謀。
她不可能再瞎刀了。
希望這本書最後留下來的都是愛看破鏡重圓甜文的小天使。
你們放心，只要還有一個讀者願意看，我就一定會努力寫完這本。
唉，我要繼續哭著去碼字了，今天太難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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